因为，她的背后，传来了非常巨大的疼痛。
这股蛮狠的力道直接扰乱了芊澜的气息，使得她喘不上气，手脚也逐渐用不上力。
眼前的世界也因为意识的模糊逐渐成为混沌黑暗的模样，这是即将要昏厥过去的前兆。
脸色挣扎的她用尽了气力才回过头来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，焦急无助的眼睛，已经渗出了泪珠。
可，已经来不及了。
“抱歉了。”
芊泽微微叹气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
倒下。
芊澜怎么也没有想到，自己遇到的第一个敌人，竟然就是自己的父亲。
芊泽背在身后的手，此刻也随着芊澜的昏厥，轻轻挥舞了一下。
灰色的炁从手掌附近逐渐消散在空中。
芊泽吐出一口浊气，脸色有些挣扎的他望着不省人事的女儿，虽然知道自己做的不对，但也还是咬了咬牙别过身去，握紧了拳头。
“女儿啊，你可知，你爹爹已经老了啊。女帝大人正值壮年，半步渡劫，也就是半仙之体。老夫啊……老夫没有办法。”
“若是时间能倒退个五年，女帝大人刚刚上位，也没有得到鸣凤簪的恩赐，和老夫也只是同水平，她，奈何不了我这个前朝遗老。”
“可，继承了鸣凤簪后的修为疯涨，且看这当今天下，谁能奈她女帝何故?”
“未婚夫，死了可以再找一个……周游真要杀了他，老夫也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女帝的赐婚。”
芊泽无奈的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儿，默默地提她拂去了眼角的泪滴。
只是手有些颤抖。
因为他很愧疚。
女儿是重情义的人。
俞鸢的死要是能和自己构成什么直接关系的话啊，这姑娘，怕不是要愧疚一辈子吧。
“对不起……请原谅我。对我来说啊，你的母亲死了，你是老夫最后的挂念了。”
“女帝大人啊，她很早就下了命令……要杀掉世界上第二个箐芜仙子，也就是当今的俞鸢。”
“你知道吗？比起箐芜更可怕的是，曾经的女帝可以用半仙之境的灵海完全的窥探俞鸢的内心。”
“那时候的俞鸢，没有远大抱负，没有多余的想法 只想着吃喝玩乐和努力修炼，内心也明白自己作为散修的极限止步于结丹。”
“所以他也有自知之明，只求个自保，平淡一生。”
“这都是女帝亲口和我说的。”
“就在你们认识的时候。”
“可现在的俞鸢，不知为何，女帝已经无法窥探他的内心了。”
“半仙之体，却无法窥探结丹的思想，你知道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吗？”
“这意味着，女帝已经无法凌驾于他，肆意摆弄他了。”
“而女帝也早就说过，俞鸢的存在只看周游的一念之间。若是他对你和俞鸢之间的关系无所谓，那就留一命。”
“很显然……”
“可惜了，可惜了啊！”
“老夫，老夫又何尝不想，把灵褚仙门发扬光大呢？”
芊泽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，一拳砸在地上，显得那样的无奈与愤怒。
“老夫是洛安城主，对这洛安城内的一切大小事务都记得比谁都清楚。”
“可……我怎么也想不到，你居然，会和这个命中注定要经历无数个巨大劫难的家伙在一起……”
“你可知，女帝可是早在两年前就盯上了俞鸢啊……”
“俞鸢十七岁结丹之后，女帝杀他其实根本用不着周游的意见，他早晚都要被……”
“哈哈……这家伙……倒也真的是不负众望啊。”
芊泽无奈的看着天空。
“我，是个卸甲归田的将军。早就没有了兵权。你年纪小，怎会知晓这这王侯将相之间的猜忌，女帝大人没有因为我功高盖主而卸磨杀驴，依然是万幸了。”
“就是她真的要杀我，我也没有反抗的余地。”
“半步成仙，这样的存在……”
“老夫虽是合道期，担得起这世人的一声高手。可，那又如何呢？高手终究是人，是人，就会败。可，五年前她住也只是个合道初期，可当今女帝大人啊，她已经是半仙之体……”
“她赐婚给你，我又如何去拒绝……”
“有了婚配这一说法，这下干脆两全其美，让那个对你有想法的侄子，理所当然是把俞鸢废掉……”
“女帝大人，你可真是歹毒啊……”
“老夫不能参与，更不能让她参与。”
“老夫是一位父亲。”
“任何事情，我都要优先考虑你。”
“俞鸢定然会被周游那个生性顽劣的家伙变成废人，但，灵褚珠的妙用远不止如此。”
“灵褚珠，可以修复灵根与筋骨。”
芊泽试探性的用自己的手指抵住了芊澜的脖颈，确信她已经陷入昏迷之后，这才小心翼翼的把晕倒在院子里的女儿抱起，轻手轻脚上了阁楼，打开了闺房，将她放在床上。
临行之际，也不忘摸了摸她的额头。
粗糙的手掌，似乎是想要把自己的万般无奈， 传达给这个不谙世事的，被自己从小到大都呵护着的小公主。
“女儿，今天之后，你就会长大了。”
“也许你会很痛苦痛苦，也许你会伤心欲绝的哭泣，也许你会一直都这样自责下去。”
“但，要是死了，你连感悟这些的资格，都没有了。”
芊泽带上了房门。
背靠着门板，独自的感伤起来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“这样不好啊。”
“为了自己的女儿去牺牲另一个人，甚至不止一个人，这种事情，也就只有历经过世界上的无数黑暗的大人才能干得出来吧。”
“坏人让我这个老头子去做，没什么大不了的。到时候，我去承担一切的后果”
芊泽似乎是不太放心，他再次推门，随手一点，一道灰色的屏障牢牢的桎梏住了正在昏迷中的芊澜，再次离去之际，芊泽闭上了双眼，无奈的苦笑出声。
芊泽比谁都明白，自己的女儿不可能就这样简单的被打晕放在床上，一觉醒来，梦醒时分，随后悲哀的接受现实。
哪怕是必死的结局，她也要去追寻这其中的一切过程，做个死得明白的人。
只是，在这一个人默默思索之际，芊泽的脑海之中猛然灌入了一段模糊的记忆。
也正是这段记忆，成为了唯一的转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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